总以为,冬天下点雪才像个冬天的样子。这不,应了天气预报,真下起雪啦。悠悠飏飏,似飞絮,似棉朵,柔柔的,绒绒的,蓬松松的,像天女提着花篮,一把一把地散着花瓣,那是冬天给大地下的聘礼。雪花便成了打开冬天的最好方式。
雪洋洋洒洒,轻柔曼舞。雪花晶莹剔透,落在山梁上,山梁便成了毛主席笔下的“山舞银蛇,原驰蜡象。”落在村头的杨树上,杨树便成了文人眼中的玉树琼枝。雪把枝条压疼了,枝条“咯吱咯吱”的呻吟了起来。雪落进溪水中,“哧溜”一声融为一体,雪落无痕却有迹可寻。雪落山茶花蕊上,一抹嫣红,一点洁白,似小孩白里透红的脸蛋,稚嫩有趣。雪是花,花也是雪,这番唯美情致须静心,方能体悟其中的韵味悠悠。
你看,你看,雪下的那样优雅、从容,宛若翩跹而舞的曼妙女子,不施粉黛,素袂飘飘,妩媚潇洒,在寒风之中,舞得如痴如醉,尽情尽兴,把满腹的浪漫情怀袒露于天地之中。北风伴奏,枯叶伴舞,轻盈灵动,洒脱豪放。此刻此时,寒冷和孤寂与它无关。它搅天动地,似一朵朵,一簇簇的梨花盛开在广袤的天地之间,装饰浩瀚时空。雪落成诗,宋朝卢梅坡吟到:“有雪无诗俗了人。”我忽然想起了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“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”“雪落何霏霏”的诗句,想起了唐朝的千里皓月宋朝的万里江天。雪落成景,天地一色,莽莽苍苍,气象雄阔宏大。让人顿生放弃欲求、远离尘嚣,洗净灵魂尘埃之心。
你听,你听,雪在这银色的世界放声歌唱。一个个轻灵飘逸的音符,从麦田里,从松枝上,从草垛边,都发出缠绵悱恻的乐曲声。小虫们躲在洞里,听着雪声,做着轻盈缥缈的美梦,睡梦里笑出了声。小狗、小鸡、小鸟忍不住,它们来到雪地里,以脚当笔,顽皮地画上几幅素描写意,意趣盎然。男孩儿雪地奔跑,打雪仗、堆雪人,慢慢也成了小雪人。女孩儿天性浪漫,则手接落雪,小心呵护着,生怕雪花一会儿化成水了。纯真的欢笑声在村庄里回荡,吓得枝头雪簌簌地落下来。农人们就着火盆,听着雪落田野的声音,聊着庄稼的话题,喜笑颜开,都说瑞雪兆丰年。有了雪的滋养,土地变得温润起来,潜藏的生命得以庇护。雪落的声音中便有了憧憬与希望。
雪越下越大,扑簌扑簌,宛若一场浩大的交响乐正在隆重上演,整个宇宙都是雪的舞台。在雪的巨大能量之下,天地寂寥而肃穆,静谧无声。此时,若行走雪中,一步一个脚印,深浅自如。静听雪声,近乎天籁,无纷无扰,竟与心跳共鸣呼应。人间至此,如此简单而纯粹,唯愿与时间共白头,永远慢滞下来。
我喜欢在这样的雪天,凭窗独坐,擎一盏香茶,捧一卷书,看雪落霏霏,零落成诗、成画,听雪落有声,享受雪的滋润慰藉,修养心性,超然无物。
听雪,听出一份情致,一份从容,一份洒脱。望着皑皑白雪,我不禁有些释怀。感悟白雪,拥有像白雪一样情怀,沉静致远,始终保持一颗素净纯洁的初心,即使在寒冷的冬天,内心也保有春天的温度。